我知,今日亦是我做事不謹慎,才惹爺不喜。"
聽著她的自省,他是受落的,不枉他多次為她解為,伸出援手。而他會釋出那麼多善意,當不是平白做好事,是事出有因的。
自江洐澤出事,平林要做之事,實為過多。首先,江洐澤的性情變得暴躁陰霾,稍有一點不滿意,便大吼大叫,發脾氣,失卻過往世家子弟,翩翩公子的模樣,克已服人,惹伺候開他的下人通通不敢再近身。往日,那些奔前程的婢女亦是消聲匿跡,一個都尋不到人,勉強調配一個來伺候,又怕不上心,那更是不再多次一舉了。
況且,江洐澤都不喜他們近身,這樣,服侍他的事情便落到平林一人身上,事事都要經他的手處理,那日以繼夜服侍,不得一日的沐休,實令平林吃不消。
除此之外,江洐澤在府外的事情又是要平林經手處理。當他一人做三人,甚或四人之事,他當疲了。
當平林知有一人特意被安排過來伺候江洐澤,他實是歡喜,他終不需疲累到強撐身子做事了,即使春花做事顯得拘緊笨拙,他亦不在意。
"妳亦不需那般介懷,今日是妳第一天做事,未上手,都是人之常情。我叫妳來是想與妳說,伺候爺,需要注意的事,及如何可把事情辦妥。"
春花終於對上平林的眼睛,不再是垂目聽訓的模樣。聽著他如沐春風般的說話,心中對他的感激之情猶如海浪湧來。
"謝謝你,不管是今早之事,還是剛才之事,都謝謝你。"
平林莞爾一笑。
"那妳可坐下來,聽我說話了嗎?我的頭抬得很痛。"
春花又聽著他叫她坐下,為他的體貼而莞爾。她稍作對他福身,坐在他的下方,聽著他的講解。
"妳可知剛才帶爺出去消食,及泡茶,那處出差錯嗎?"
春花的頭臚又是垂低了。
"抬起頭吧。我不是要指責妳的,只是想與妳道,帶爺出外消食,不用只看著爺,而忘記周圍的情況,其實,妳只需伸出手給爺,讓他搭着妳的肩膊,或者拉著妳的手肘位便可,爺會曉得如何跟妳前進,不需刻不離盯著爺而行,令自己忽略了四周的景物。當遇到阻路物件,事先爺講一聲便可了。"
春花靜靜地聽著。
"至於泡茶,妳已做得很好,只是沒有掌握到三爺的口味,才會出問題,待回妳拿一些下價的茶葉泡一回給我看。"
"知道,我可不會再犯錯,下回我會拿茶葉過來。
"好。現在,妳把手帕給我。"
春花狐疑他為何要用她的手帕,對於他剛才的善意提點,及知他是個好,亦不好推拒他。便把手帕交予他。
平林接過她的手帕,把它對摺成一條絲巾,然後用它蒙着她的雙目。
春花見他突給其來的行為,欲想伸手抓下絲巾,卻被他出言制止。
沒事,我只是想教妳如何領爺走路,感受在失明下走路,我是會如何做。"
聽著平林的解說,春花才停下掙扎。
"已經綁妥,妳站起來。"
春花聽平林的指示,佇立起來。他先抓著她的小手,擱到手肘,要她拉著,然後便領著她到房間四處,及外邊數十步裡走動,遇到物件,他會事先道明,好讓她早知曉,要作準備。當領著春花行走兩回,便把絲巾解下。
"到妳領我行了。"
春花聽著他的要求,當然欣然接受。
"好。"
春花把平林的大掌放到纖瘦的手肘位,緩緩地領著他而行,仿照他剛才的行為。倆人一前一後地行走,她緩緩上手,行走的步伐都愈順暢,嘴角亦掩不著往上翹。
"感激你。"
平林解下手帕,並交回給她。
"今日要教之事,便到此為止了。三爺,都差不多醒過來,我要回去了。泡茶之事,我留待其後教。"
春花接過它,對著他道:
"好,麻煩你平林哥。"
"平林哥?"
"我見爺喚你平林,而且你幫過我多次,又應大於我,所以我才尊你為哥。"
春花愈說愈覺得羞恥,彷似有意與他攀關係般,可是,她不是。她是對他心存感激,才尊他為哥,表示對他尊敬及尊重。
"呵,無妨。年紀上,我實是大於你。"
平林走到房門處,春花亦小步跟隨著。
"現在,妳先回去休歇一回。爺那邊有我,到晚膳,妳再來吧!"
"是,春花知曉。"
他倆把事情交待清楚,便分別向著不同道路而走去。